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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自相残杀罪（第1页）

易晟这么一愣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德妃心中明白易先生的顾虑，她微微一笑：“您不要担心，”她轻轻咳了两声，病容我见犹怜，挥手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奴婢侍从，仿佛整个永宁宫就剩下了这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本宫身处深宫久了，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德妃仿佛一个看透了世事的女人，她叹着气，从骨子里透出了温婉和灰败，细弱的指尖抓着被褥。

“本宫的心里，除了陛下，就只有太后。”这一句是真心话。

德妃的出身也是个军功显赫的世家，她的上位从来都是因着家庭背景的缘由，她有自知之明，如今心中挚爱的两人反目成仇，一夫一母，叫她左右为难。

“本宫知道，您跟在谢家王爷身边有许多的时日，也知道您医术超群悬壶济世，如果您不吝，本宫有两句话，还望老先生能如实相告。”她说的诚恳，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手臂白皙但肤色却仿佛没有生机。

易先生是何等眼力：“娘娘怕是对毒后小产有所困惑，”这个女人心中的感情一目了然，易晟想了想，“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场对话似也没有持续很久，候在门外的小婢女偷偷打了个哈欠就看到易老先生两盏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屋子里的德妃还在咳嗽，她自己熄了床榻旁的烛火，整个房间便陷入了沉睡。

小婢女们这才安心了两分。

德妃这一睡到了日上三竿，她起了床，精神好了许多，与前一天相比真可谓是容光焕发，她很难得的叫婢女们细心用心的打扮，金簪碧玉满目神华，唇上还点了美妙的胭脂。

好像她刚入宫的那一天。

丹蔻碧华。

小婢女们窃窃私语，呀，娘娘打扮的这么美艳，可是要去见皇帝陛下？这可真不同于前两日愁眉苦脸的哭闹。

丫鬟巧笑嫣然，德妃娘娘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更是对自己的身体无比看重，九五之尊时常安慰宽言留宿永宁宫，也给得娘娘一个盼头。

德妃长袍逶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或许也有一瞬的傻眼，想当年年幼的姑娘入了宫，对九五之尊一见倾心，仿佛只是令自己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诡计和宫闱斗争。

她不是赢家，而是牺牲品。

她看着镜子许久，却不说话。

“娘娘，您美极了。”小婢女偷偷笑着，理顺了长长的步摇珠花。

“是吗……”德妃心不在焉的回话，终是站起了身，她捏着锦绣衣袍，“你们，随我去禄禧宫。”

哎？

小婢女们面面相觑，怎么自家主子打扮的这么娇艳不是去见心仪之人，而是去见那个被困在冷宫已经失了势的太后。

别说永宁宫的小丫鬟不理解，就连前来送药膳的易晟也不明所以，他昨夜诊疗完德妃见雨势没有消停索性窝在太医院睡了大半日，这不早上还是给哄哄嚷嚷的张太医胡太医给拖起来，恰好就煎药送来永宁宫。

易晟对

这个哀怨的深宫女人多的也是一份哀怜，可宫中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每一个人都沾着势儿靠着边儿，哪有什么真心诚意可讲，结果呢，就听说德妃连早膳也不用，药也不喝，穿戴整齐雍容华贵的，去了禄禧宫。

易晟摸着脑门子，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只好将药盏搁下，嘱咐着德妃娘娘若是回来了，就劝着趁热喝下。

可不是，易晟已经是这几天最忙的一个大夫了，毕竟除了宫里的琐碎事，还有自家贤王府的一个病人。

慕沉川。

老头子马不停蹄，离了永宁宫就往贤王府赶，可巧，才进了红漆大门，转着长廊到拐角，就听到“嗖”的一声，半支箭矢擦着老头子的脑袋就掠了过去。

“哎呦喂！”那头惊叫起来，是四意那个小丫鬟，头皮发麻。

易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出了半身汗，幸好，这箭力道不稳，方向不准，插在了一旁的大盆景中。

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就看到那吐着舌头的慕四小姐丢掉手里的弓箭跳着脚上来。

哦，成，这小祖宗能这么活蹦乱跳怕是好了大半，只是谁胆子这么大给她玩儿这些危危险险的东西，难怪——

老头子想起从蓝衫口中听过的关于慕沉川的“雄心壮志”。

练箭、习武、夏日之约。

都没少把自家佛爷给气歪了嘴。

易晟这么想着心里头一点也不恼，反而对慕四小姐有着一种很特别的情怀，他抬手就敲敲小姑娘的脑壳：“王爷怎么就没把你这小姑娘给看紧点？”连蓝衫也没指派个在身边，这岂不是要把贤王府给整的鸡飞狗跳的？

慕沉川嘻嘻哈哈挽住了老先生的胳膊：“您老啊，找王爷呢，出门左拐，”她一摆手，“找本小姐呢，坐下说话。”她话毕就把易先生给按在了凳子上，慕沉川当然知道易晟是来看她的病情，所以老老实实撸胳膊挽袖子。

易晟挑挑眉，指腹按压诊脉两分，一手捋着山羊胡子：“嗯哼，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慕沉川小小年岁经历了大起大伏、生老病死，“中过毒受过伤，慕小姐这小身板能挺过来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