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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听老夫一言（第2页）

“人生在世三十载不至，如今回头看，倒像极了黄粱一梦。”谢非予摇摇头自嘲，谁人可说，他谢非予，从何处来，归何处去，那些年间玉面罗刹跃马花下，一十九少年正当华年、封王拜相，他独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碍了多少人的路，红了多少人的眼，如今摄政在朝离那九五之尊的御座不过一步之遥，他成了北魏最令人艳羡的男人，然后呢——被捉弄的命运总有一日还报在身，谢非予将来一朝殒命，或许还会遭万人唾弃。

瞧瞧，像不像那些天桥底下说书先生门口中的奇趣异文，人生有时候很荒唐，荒唐在你以为它不可能变得更糟时，它却总叫你出乎意料。

易晟掩面，他的双膝磕碰在地甚至在这个时候，老医生不知道该出口什么样的话来安慰来缓解这般情绪：“王爷，这不是梦，这不是一场梦啊。”没有人可以浑浑噩噩渡过一生，谢非予忽而迷离的神色和思绪叫一声没由来觉得惶恐。

“是，这不是梦。”谢非予的口中落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神一瞬之间清明了几许，仿佛刚才的放纵颓然不过是你的眼花，不过是他不善流露的一星半点的情绪偏颇，这不是一场梦，每个人都有归途归宿，他的肩上担负的何止是贤王府的几百人命，铜门关的三十万白骨，现在，他是北魏呼风唤雨的人，他的肩膀上站立的是千千万万的北魏子民。

如何能叫谢非予轻易被击垮，轻易被打倒。

易晟的泪光也闪动着烛火的痕迹，他知道有些人即便

再困苦再辛累也不可以懈怠，他们被标榜成为了那必须献出一切的人，谢非予的随心所欲却在慕沉川面前变得患得患失。

易老先生一张皱纹布满的脸上充斥着悲戚，他将声音低低的咬在齿间，将来有一天，他们都会谅解您，一定会谅解您的。

“是吗。”谢非予拂了拂袖，他转过身步到了门口，抬起眼的时候月光恰好出落在他的额头，似将某种朦胧梦幻的光影都笼罩了全身，他倾身恍然一笑，凤羽就如同那明光之中绽出的辉芒，“本王不在乎。”呵，谢非予岂会在意天下人的看待，成王败寇赏罚分明，那是他的行之有责。

男人于夜幕之下颤肩冷笑。

慕沉川说的对，他是月光缩影，他是绝色本身，哪怕静谧的没有一字半语，都能叫人胆战心惊却贪慕倾心。

“天要亮了，易先生。”

天要亮了，很快，星月消匿，日光刺透东方的云层，新的一天却从未叫人觉得带有更多的轻松和希望，谢非予的鞋履踩踏过门外的枯叶和落花，他离开了，就好像生来只是见不得光明而存活在夜月中的魑魅魍魉。

每一夜，都在这样的星辉余光中离开。

他的声音微凉好像不带一丝多情的遗留可是轻微的喟叹却能从中隐约而出。

易晟合上慕沉川的房门时，烛火顿然熄灭，窗外的光影朦朦胧胧的开始映照出夏花树影的动荡。

它们终究从枝头飘摇而落，而莹白的玉簪新花正落出六片花瓣。

许是龙涎香渐渐寡淡，繁杂的花卉都变得单调从一，慕沉川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下，她还没有睁开眼，这些天下来她的睡梦里不再是那么混沌的黑暗，而是逐渐清晰的烙印。

烙印。

双手擒住自己臂膀的力道令她不得反抗挣扎，就连嗓子眼都被轻而易举的拿捏，明明是如此发狠的几乎要勒断了手臂的力量，却又在转瞬察觉到唇上覆盖的温热柔软，好像有什么蝴蝶在轻轻汲取花粉，又生怕细小的扯动都会刺痛了身心。

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都来自同一个人，甚至变成了两股分庭相抗的思想和蛊惑，慕沉川的身体仿佛在疼痛和沉溺之中被撕扯，然后你能感觉到滚烫的液体从舌尖滑落到喉间，然后一滴一滴的坠落在腹部。

慢慢的堆积成了一个蚕蛹的形状。

“喝”，慕沉川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连续好几天她都会做着这样的梦，她看到自己的手指苍白，指骨纤细，轻轻擦拭额头的汗水都能感觉到发凉的指腹不由自主在打颤。

她咽了下嗓子里的唾液，有些嘶哑的干涸。

蓦然，远远地有一些极其洪亮的钟声传来，好像久久的飘荡在苍穹，那是从宫内方向落出的，外头有细小的嘈杂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不，不止贤王府的，整个王城的百姓都会不由自主的望向禁宫方向。

金锣鸣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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