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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忘尘叟本欲掀开车帘的手指顿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有些苦恼的神色：&ldo;我若说我忘了，你信么？&rdo;

周玦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ldo;不想说便罢了。&rdo;

忘尘叟僵直的身躯松弛下来：&ldo;大丈夫立身于世，图的可不是声名。我父母双亡，连孝道都省了，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我一生浪荡，朝不保夕，留名姓给别人，也不过多个人挂心，何必呢。&rdo;

他语气轻浮，一旁的周玦听了心里却堵得慌：&ldo;你到底也有不少至交好友、红颜知己，哪有那么凄凉。&rdo;

&ldo;古人说得好，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rdo;忘尘叟有些讥讽地笑笑，&ldo;等我百年之后，若还能有一人为我收尸，清明冬至或者是我的忌日能为我去烧点纸钱上柱香，我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rdo;

周玦禁不住叹息，有意转移话题：&ldo;不说那个，前些年你送我一面狼旗，是不是你探听到什么突厥的风声了？&rdo;

忘尘叟掀开车帘，凛冽秋风吹进来，周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ldo;你不提，我都有些忘了，毕竟也好些年过去了。&rdo;

周玦失笑：&ldo;不过三四年，你记性也真够差的。&rdo;

&ldo;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过法，周大人你是朝歌暮弦，而老夫却是朝生暮死，百年如一瞬，何必记得那么清楚。&rdo;忘尘叟懒散道。

周玦蹙眉：&ldo;我哪有你说的那般潇洒，也不过是战战兢兢残喘度日而已。&rdo;

许是各伤身世，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当周玦觉得会这么一路死寂到地老天荒时，忘尘叟突然眼神一闪，似乎想起什么来，&ldo;那狼旗上可曾带血？&rdo;

周玦精神一振：&ldo;正是，可有什么说法？&rdo;

忘尘叟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忽而笑了：&ldo;说起来我这次遇袭怕是和这个物事脱不了干系，也罢，其中关节待我查明了再说与你听。&rdo;

你来我往，周玦最终发现自己想问之事竟没一件有了答案，不禁大失所望。

&ldo;我这人向来直言直语，有些话周大人或许会觉得不爱听。&rdo;忘尘叟轻声道，&ldo;周大人诸般都好，家世煊赫、平步青云、才智过人，有副美男子的皮囊却比寻常男子又多了几分七窍玲珑心……&rdo;

沿途落木潇潇，秋风卷落叶，正是一片萧瑟。周玦淡淡看着肃杀天地，不置可否。

&ldo;什么事都想弄清楚，什么事都记得那么牢，什么事都看的那么通透，冒昧问一句，难道周玦你就活得不累么？&rdo;似乎这是第一次他省去敬语，问的恳切。

周玦缄默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干涩道：&ldo;我与你不同，我不能错，因为我错不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