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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就是默默上前,把手指捡起,加到院门前的手指串中。
有一天我问师傅:“师傅,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只是天下第二刀?天下第一是谁?”
师傅归刀入鞘,一脸落寞地说:“天下第一还没有出生。“
我撇了撇嘴,真……臭屁啊。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的确想象不出还有谁能打得过我师傅。倘若师傅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天下第一,那么全天下的人也就只能争夺第三了。
后来有一天,师傅说:“老子累了,以后每月初一就你去应付吧。跟老子学了这么久,你也该起点作用了。”
我暗暗撇嘴:“你每次去绿洲城里最大的青楼玩最红的姑娘,不都是我出的钱?现在说我没作用了,找我要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从我拿上刀的那天起,我就没有拒绝拔刀的理由。但我不想切别人的大拇指,因为我总觉得,摧毁一个人的梦想,实在太过残忍。
阿锋问我:“如果不切掉他们的大拇指,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挑战吗?”
不等我回答,阿锋又问:“你知道全天下用刀的武者有多少人吗?但凡用刀的,谁肯屈居第三?”
不等我回答,阿锋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每个月初一,我替你去应付吧。”
当我转达给师傅的时候,师傅撇了撇嘴:“随便他。死了可别怨老子。”
阿锋开始了“指教”生活,每个月守在院门前等人拔刀。
每一个跋涉来此的刀客都勃然大怒,即便是“天下第二刀”,又如何能用一个黄口小儿侮辱他们?
他们或者义愤填膺,或者破口大骂,或者冷嘲热讽。
然而阿锋拔刀的时候,他们都闭了嘴。
与师傅亲自出手的结果一样,没有一个刀客能进得了院门。
唯一不一样的是,阿锋会留下他们的两根手指——两只手的大拇指。
因为阿锋知道,有的人左手用刀也用得很好,比如我。
“既然赌上全部来挑战,就要有输掉全部的觉悟。”阿锋啃着馒头,平静地跟我说。
我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曾以为日子就将永远这么继续下去。我将永远与刀为伍,与黄沙为伴,生活里永远只有两个人——阿锋和师傅。
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提笔赋诗的夜、骑驴吹笛的春、院里沐风的弦琴,和……和什么来着?
对了,还有会跳舞的姑娘。我记得她叫小柔。我记得我抚琴时她翩翩起舞,我记得我看她时她羞赧一笑。黄沙砥砺了我的皮肤、我的心,却让有些记忆更加清晰。
我已学刀十五年,父亲似乎遗忘了我。
直到有一天,阿锋要进院门,手握长刀。刀是之前无数刀客留下的其中一柄,毫无特色,样式普通。
阿锋从不进师傅的院子,师傅也从来吝啬看他一眼。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只通过我来中转意见。
我立在门口,不肯稍让。
阿锋只是看着我,目光坚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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