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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第2页）

&esp;&esp;某种程度上，李海伦在这些镜头里投入的真挚，已经足够让旁观者尴尬了。

&esp;&esp;牵丝木偶（4）

&esp;&esp;《周虹》确实主要是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拍的。

&esp;&esp;能这样做的原因，一来是《周虹》是一个现代背景的故事，用到的景也都简单而普通。二来，所有出演《周虹》的人，都不需要特别协调时间。这样一来，剧组做拍摄计划的时候，余地就很大了。

&esp;&esp;这种情况下，为了照顾女主角入戏的问题（当然，这也很大程度上方便了场记），大家按照时间顺序拍戏，是没有问题的。

&esp;&esp;自从开拍以来，程程的表现也值得这点儿‘偏爱’，所以也没什么人议论这个——事实上，《周虹》前面一点儿内容拍的很顺利，程程饰演一个普通的小镇女孩儿居然非常有说服力，这是很多工作人员都没有想到的。

&esp;&esp;换做是哪个别的女演员，不至于这么惊讶。但程程本身就是以出类拔萃的美貌，不算接地气的性格出名的，她这样的女孩子，演好一个普通的小镇女孩儿，难度是不一样的。

&esp;&esp;在镜头下，程程饰演的少女到成年时期的周虹，展现出了展现出了惊人的‘平庸’。失去了良好的仪态，没有了自信的气度，举止瑟缩，小动作不断——程程甚至不需要化妆师特别用心把她‘扮丑’，就能让人相信，她不是光芒万丈的那种人。

&esp;&esp;事实上，‘周虹’也不适合扮丑，因为她确实是个美女。后面很多故事的发声，都是基于这一点才有的。

&esp;&esp;程程这种‘平庸’并不是失去了吸引力，作为《周虹》这部戏当之无愧的主演，她必须保持着强烈的吸引力，吸引观众不断地看下去文艺片，可不等于冗长的、无焦点的、无法关注的。

&esp;&esp;‘周虹’这个角色很有质感，特别是由程程演来，特别有一种站在万丈深渊前的感觉。观众总觉得她下一步就可能踏进深渊里，这是危险的，也就是吸引人的，大家很容易注意到即将毁灭而尚未毁灭的东西，为之悬心。

&esp;&esp;这其实是程程将当下的状态，不小心带入了‘周虹’这个角色前半部分的人生。这本来是不对的，但出来的效果很好，奠定了这部电影的基调，制造出了强大地张力，也就这样了。

&esp;&esp;但这种顺利，也就到此为止了。从昨天起，程程一直在抠一场戏，李海伦这里总没法让她过。

&esp;&esp;是一场强奸戏，周虹被强的那场。

&esp;&esp;这场戏当然不会直播全场，有的人或许会觉得这是艺术的一部分，必须得突破大众的偏见，将这一幕呈现出来。但李海伦和程程都觉得没必要——有的场景没必要就是没必要，不必为了所谓的‘艺术性’强行去做。

&esp;&esp;周虹被强，这只是一场犯罪，一次对她人生影响极大的灾难，这个过程呈现出来，出了哗众取宠，对这部戏本身并没有所谓的完善。

&esp;&esp;所以这个戏重点是程程的表情，恶心、拒绝、激烈的反抗、绝望，事前事后的表情程程要给出来。

&esp;&esp;与其说程程是在和演对手戏的演员交互，还不如说她是在和镜头交互。

&esp;&esp;以程程的基本功，控制表情是基本的，按照李海伦的要求做出种种表情，那没问题。但拍出来总是缺了那么一点‘分量感’，让人觉得差了点意思。而按照这一场戏的作用，程程演出来应该更有冲击力一些，也更虚无一些。

&esp;&esp;冲击力与虚无结合。

&esp;&esp;这是没法精确指挥的东西，只能靠演员自己演，这也是演员的价值所在了。

&esp;&esp;然而演来演去出不来状态，今天演到中午还是不行。李海伦没法等程程自己悟了，停了机器，将程程叫到一边去，直接就是一句：“你还想不想演？我发现你的性格有毛病，非要别人推你一下，你才能动吗？”

&esp;&esp;“演戏你还端着？那你演戏做什么？”

&esp;&esp;“长得这么漂亮，去演偶像剧，轻松又赚钱，观众也喜欢——现在跟着我，整天把自己弄得疯魔了，这很有意思吗？”李海伦一直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只是程程几乎没见过他这一面。

&esp;&esp;程程想到了上辈子的事，那个时候她是经常被导演骂的有的人被导演骂，久了就习惯了，事后一点不脸红，还能嘻嘻哈哈。但程程不行，她是真的喜欢演戏，每次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大家的进度，然后被骂，她就会窘迫的无地自容。

&esp;&esp;这辈子，她都没有遇过这种事了，所有遇到的导演、演对手戏的演员，都对她称赞有加。大家觉得，以她的年纪，展现出这样的演技，真的是不错，未来可期！这样，她好像就真的演的不错了，有些松懈了。

&esp;&esp;关哲怕李海伦骂的太狠，把关系搞僵了，女主角跑掉（这个可能不大，但每年片场总有几个类似的），或者之后更不在状态。所以就在剧组所有人的希冀下过来看一看、劝一劝，缓和一下。

&esp;&esp;他来的时候，正听到李海伦声音平稳：“知道该怎么演了吗？”

&esp;&esp;李海伦并没有逮着人大骂不止的习惯，演员做的不够好，他会指出来，但也仅此而已了。如果不是程程正当红，人又年轻、脸皮薄，关哲甚至不会有他把人气跑的担心——这个时候听到李海伦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心里就一松。

&esp;&esp;程程脸通红，抿了抿嘴唇：“给我点儿时间，几分钟”

&esp;&esp;化妆师上前重新替她整理了头发、衣服什么的，程程重新回到了镜头前。她对周围的工作人员，演对手戏的演员鞠躬道歉，然后才闭上眼睛沉淀心情、找感觉。大概过了有两分钟，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示意可以开始了。

&esp;&esp;大概是因为摄影师出身，李海伦就算做了导演，也很喜欢自己掌镜。这一场就是这样，他控制着摄影机，一点一点推近为了让这一幕更加真实，刻意制造摇晃感，用的是手持摄影机。

&esp;&esp;程程这个时候其实不是看向对手戏演员，而是看向镜头，也就是镜头后的李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