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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则把凤凰胆的胆石碎了一小块,嵌在勘探队旗的旗杆上,插回深渊之门的裂缝边,剩下的大半块用红布包着,说要带回洛阳,找个手艺好的玉雕师傅,雕成三只鸟的形状,留给后人。
走到秦岭边界时,天已经黑透了,血月又出来了,比之前的更圆,红光里带着丝金色,像是地脉珠的精气在流转。吴畏摸出爷爷的笔记,最后一页还是空白的,他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下:
“民国三十四年,爷爷入秦岭,见地脉珠躁动,以半符安之。
公元二零二三年,我与老油条、小马入山,遇噬灵花、影煞,以镇魂钉、凤凰胆安抚地脉珠沉睡。
望三百年后,持地脉花、伴生鳞、轮回信物者,能聚三灵血,助地脉珠蜕变,守秦岭无恙。
寻龙人吴畏记。”
写完,他把笔记揣进怀里,抬头看向秦岭深处,那里的山峦在血月下沉默矗立,像头蛰伏的巨兽。他知道,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秦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老油条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啥呢?再不走,洛阳的胡辣汤都凉了。”
“没啥。”吴畏笑了笑,跟上他的脚步,“就是觉得,三百年后,咱们的后人说不定会骂咱们,把这么难的事扔给他们。”
小马推了推眼镜,也笑了:“说不定他们会感谢咱们呢?毕竟……这可是拯救秦岭的大事。”
三人的笑声在山路上回荡,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血月的红光洒在他们身后的秦岭上,照亮了深渊之门的裂缝,照亮了龙涎窟的洞口,照亮了锁龙台的朱雀印……像是在为他们送行,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三百年后的血月会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寻龙人、守墓人、护龙人会是谁。但秦岭的地脉还在流转,地脉珠的本体还在沉睡,地脉花的种子在锁龙台扎根,幼龙在海眼慢慢长大……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像爷爷笔记里的预言,像望气人说的轮回,像这秦岭亘古不变的山风。
或许有一天,当某个年轻人在洛阳的老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笔记,看到“三百年后”四个字时,会像当年的吴畏一样,背上背包,揣着青铜符,踏上前往秦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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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会在锁龙台看到盛开的地脉花,在海眼找到等待千年的巨龙,在深渊之门的裂缝边,捡起那面插了三百年的勘探队旗。
而吴畏、老油条、小马的故事,会变成他路上听的传说,像秦岭的雾气一样,缥缈,却真实。
他们的冒险结束了,但秦岭的故事,还在继续。血月落下又升起,地脉流转不息,三百年的等待,不过是这漫长时光里的一瞬。
而那扇深渊之门,依旧沉默地矗立在秦岭深处,等待着三百年后的血月,等待着三灵血聚齐的那一刻,等待着……新的故事开始。
洛阳城的秋雨总是带着股潮气,吴畏推开老宅的木门时,檐角的铜铃晃了晃,滴下的水珠溅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院子里的石榴树落了满院枯叶,他记得出发前还挂着几个青果,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像极了龙涎窟里枯朽的龙骨。
“你总算回来了。”堂屋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吴畏的三叔公正坐在太师椅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被熏得乌黑,“我还以为你得跟你爷爷一样,把骨头埋在秦岭里。”
吴畏把背包往墙角一放,解下缠在胳膊上的绷带——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道淡金色的疤痕,像条细小的朱雀尾羽。“三叔公,我爷爷的笔记,您见过吗?”
三叔公磕了磕烟锅,烟灰落在青布褂子上:“那老东西的笔记?早让耗子啃了。”他瞥了眼吴畏怀里露出的青铜符一角,眼神暗了暗,“不过他临走前留了个木匣子,说等你从秦岭回来再打开。”
木匣子藏在祠堂的供桌下,积了层薄灰,锁是黄铜的,刻着朱雀纹,和吴畏脖子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他摸出镇魂钉往锁眼里一插,“咔哒”一声,锁开了。
匣子里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样东西:半块磨损的青铜符(正好能和吴畏身上的拼合成完整的朱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站在秦岭山口,背后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眉眼和吴畏有七分像)、还有块巴掌大的玉佩,玉上沁着血丝,刻着“守”字,边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
“这玉佩……”吴畏指尖刚碰到玉佩,就被烫得缩回手——玉里传来熟悉的震动,和深渊之门里地脉珠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
“你爷爷说,这是‘守脉玉’,”三叔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旱烟杆指着玉佩,“当年他从秦岭带回来的,说是能预警地脉异动。你看这血丝,每次秦岭有事,它就会变深。”
吴畏拿起玉佩对着光看,玉里的血丝果然在缓缓流动,像极了缩小的地脉珠。他突然想起望气人的话——守墓人的轮回血。这玉佩里的血丝,会不会和白衣人的执念有关?
“三叔公,我爷爷当年在秦岭,到底遇到了什么?”
三叔公往祠堂供桌上的香炉里插了炷香,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股飘忽的意味:“五十年前,秦岭塌了半边山,埋了三个村子。你爷爷带着队人去寻地脉,回来时就剩他一个,腿上还带着影煞的爪印,说是被个穿白衣服的姑娘救了……”
穿白衣服的姑娘?吴畏心里一动,摸出怀里的白色衣角——那是白衣人留下的最后遗物,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光,贴在守脉玉上,竟慢慢渗透进去,玉里的血丝瞬间鲜艳了几分。
“这衣角……”三叔公猛地站起来,烟杆掉在地上,“和救你爷爷的姑娘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吴畏突然明白,白衣人的守墓魂不是简单的消散。她的执念借着守脉玉延续,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等三百年后轮回转世时,这玉佩里的血丝,就是找到她的信物。
夜里,吴畏把木匣子里的半块青铜符和自己的拼在一起,符上的朱雀纹瞬间亮起,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不是一只朱雀,是两只,一只展翅欲飞,一只倒悬坠落,翅膀交叠处,正是深渊之门的形状。
“原来如此……”吴畏盯着影子,爷爷笔记里那句“朱雀泣血,双子同生”终于有了头绪。深渊之门的两侧,本就镇压着两只朱雀,一只守护地脉珠,一只化作骨龙,他们之前见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窗外突然传来铃铛声,和望气人拐杖上的铃铛一模一样。吴畏推开窗,秋雨里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少年,手里举着个油纸包,眉眼像极了缩小版的望气人。
“吴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少年把油纸包递过来,指尖沾着些湿润的泥土,“他说秦岭的地脉有点跳,让你多盯着点。”
油纸包里是块新鲜的龙涎香,还带着海眼的咸腥味,香里嵌着片金色的鳞片——是幼龙的伴生鳞,边缘还沾着些绿色的汁液,像是刚从龙身蜕下。鳞片背面刻着行小字:“海眼结冰了,有点冷。”
吴畏捏着鳞片,突然想起幼龙沉入潭底前的眼神,清澈得像秦岭的山泉。他把鳞片收进木匣子,对着少年道:“替我谢谢你师父,就说我知道了。”
少年没说话,转身走进雨幕,蓝布褂子的衣角在拐角处闪了闪,像只掠过水面的水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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