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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他又拿出些纸钱，就着烛火点燃：&ldo;之前我给那暗桩烧纸的时候，可万万没能想到竟会有今日。&rdo;

素白的纸钱在烈火里蜷缩，发灰，最终变成带着火星的一团焦黑。

周玦目光发直地看着纸钱，雷雨夜的噩梦轻易变成真实，到最后周玦都不曾告诉忘尘叟，电石火花间，他看见的那个被业火焚烧的人，并不是秦泱，而正是忘尘叟自己。

伸手抚上墓碑，他轻声道：&ldo;或许我也是有几分佛根的……梦见你被烧死，今日便来给你烧纸了。&rdo;

他喉头微动，笑得像哭一般：&ldo;陈允怀……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就是方便我为你烧纸的么？&rdo;

&ldo;长眠永世，也不梦醒不惊心……这样说来，就这么死了也挺好，对吧？&rdo;

周玦拿绢布，细细把墓碑擦拭了好几遍，嘴上絮絮叨叨地不停：&ldo;这次在凉州看到小弟，被靖西王养的白白胖胖，我也就放心了。父母身子康健，周家门庭正盛，我自己刚刚封爵正如日中天……&rdo;

不知想到什么，他讽刺地笑笑：&ldo;经我几番提点，宫里的周妃也收敛不少，估计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抄家灭族的那天。秦佩我也准备改日送去衡阳，你……你又不在了，你看，要我烦心的事情又少了一件，多好。&rdo;

日影西沉，暮气四合，在山里受了寒气，周玦扶着墓碑一阵猛咳，引来了看门的老丈。

&ldo;魏国公玉体欠安，可打紧么？&rdo;

捂住嘴，周玦摆摆手，缓了缓才道：&ldo;不妨事，你去把竹叶酒再拿些来。&rdo;

老丈有些为难：&ldo;这……魏国公还病着，还是不要饮酒了罢？&rdo;

&ldo;啰嗦。&rdo;周玦冷声道，将大氅褪下铺在地上，索性席地而坐。

老丈拗不过周玦，终是将酒取了来，周玦打开竹筒豪饮了一口，叹道：&ldo;主人酒尽君未醉，薄暮途遥归不归。归去来归去来，我又能回哪里去呢？&rdo;

四野静谧，远处似有杜鹃啼血。

周玦轻声道：&ldo;你不喝点么？&rdo;

老丈刚想推脱，周玦却继续道：&ldo;何时到洛京的？&rdo;

老丈苦笑：&ldo;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rdo;他伸手抹了抹脸，不是忘尘叟，又是谁？

周玦把竹筒扔在地上，方才大悲大喜犹如碧落黄泉走了个来回，脱力得很。

&ldo;怎么看出来的？我之前见过那老丈，自以为绝不可能有什么差错。&rdo;忘尘叟在他身侧也坐下来，就着他手中酒筒喝了口。

周玦抬眼，终于有兴致打量他，比起数月前，忘尘叟黑瘦了些，精神倒是抖擞得很，想来也没受什么罪。

&ldo;你左手食指第二个指节有颗痣，方才递酒的时候瞥见的。&rdo;

忘尘叟低头看去，果然有颗极不起眼的褐色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