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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3页）

我不知道和小蝶聊了多久。她只是静悄悄地听着，抿嘴笑着。除了她，有谁愿意听我这个傻小子唠唠叨叨呢？天空飘起了小雪，一片一片，落到衣袖上就化了。我怔怔地看着小雪，想：幽州的雪，该有一尺多深了吧。

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叫着：“罗艺，你真的在这里！赶快回去，周大将军等着你呢。”

原来是老杜。他高兴地说：“听见守城的士兵说你回来了，却半日见不着人影，我就猜你在这里。走走走，今晚的年夜饭可不能错过了。”

看见老杜，我也很快活。我们并肩下山，他突然怪叫起来：“噫！你又长个子了？离开的时候，你和我一样高，现在居然冒出我的头了。他娘的，小胡人就是不一样。你小子沿途吃了不少大鱼大肉吧。”

我光是笑，见不是去大将军府，却是往水师营方向，觉得有点奇怪，问道：“年夜饭在哪里吃？”

“还能哪里？大将军和我们一起在水师营吃。”他搓着手道：“听说今年皇上还会赏赐鹿肉，希望多一点，每个人都能分一块尝尝。”

我们赶到水师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罗岭的尖叫声，还带着些儿童的涩音。我道：“他怎么啦？不会听到我回来就高兴成这样吧？”

老杜撇了撇嘴道：“岭南的小蛮子没见过下雪，在营地里乐得发疯呢。”

我大叫：“罗岭，我回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奔过来，眉毛、发梢上都是雪：“爷！爷！你回来了！快看下雪啊！下雪啦！”

我弹了弹身上的小雪，他兴奋地用手去接：“爷，别弹啊！哎呀，又化了。”我道：“这算什么下雪？我家乡的雪花，比芭蕉叶子还大呢。”

我和老杜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中军营。大将军和几个军衔比较高的军士都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烧着一个大鼎，里面不知道煮的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的香味。看见我进来，大将军很高兴，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赶紧走到他跟前，跪下行礼。他笑着拍掉我背上的雪花道：“赶回来就好，这年夜饭可不能错过了。”

过年（2）

我听他的话语慈祥，不知道怎么眼角就湿润了。他笑着拉我坐在他身旁：“你这孩子，路上吃了些苦头吧。来来来，一起给大锅子加柴火，今晚的年夜饭很特殊啊，你以前肯定没吃过。”

我也赶紧拣起一把干草，塞到鼎下。趁着火光，我偷看大将军的表情，他似乎很愉快的样子，我又想起周仲安那晚讲的故事，不禁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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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1）

当大鼎前面围了十五个人时，老杜开始东张西望，嘴里嘀咕着：“皇上的鹿肉呢？”

大将军淡淡一笑：“你总是这么猴急吗？”

过了一会儿，但听得营外马蹄声声，接着是军营中其他士兵们的欢呼声：“皇上赏赐的鹿肉到了！”罗岭又蹦又跳地冲进来道：“大将军，有十车鹿肉呢！”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笑着奔出去。很快我们就扛着一只已经杀死的大公鹿进来。大将军郑重道：“好！大家煮鹿！”我们纷纷抽出小刀，把鹿肉切成大块扔进大鼎。闻着鼎中的香味，罗岭舔着嘴唇道：“爷，我可以吃吗？”

一个军士喝道：“小孩子不能吃鹿肉，吃了要流鼻血的！”

罗岭急得跺脚：“不会的，不会的。真的流鼻血，我用布塞住。”

周罗喉也大笑起来：“不妨事，少吃一点就是。”

罗岭对那军士做了个鬼脸，得意无比：“大将军都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老杜命人取了大碗来，舀了一大碗首先奉给大将军。周罗喉尝了尝，道：“你们都吃吧。”众人一声欢呼，各自拿着大碗和大勺子到鼎中捞鹿肉。我也兴致勃勃地拿了个大勺子，正要舀鹿肉，低头忽见肉汤血红一片，大惊，仰头倒地。

我仿佛被一个噩梦缠住，无法动弹，耳边只是周围人们焦灼的声音：

“怎么办？”

“中了风寒了！”

“是不是恶疾？”……

声音嘈杂，但却逐渐朦胧。我的魂灵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躯壳，只看见前面有一条深深的山道，山道的那一头有亮光。我的魂灵就这样不受任何控制地走进山道，不断往前走。前方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凄厉地喊叫着。这声音很熟悉，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我越走越快，山道却那么长，怎么都走不完。她的声音更加接近，在喊叫中两个字如雷撞击着我的耳膜：“小艺！”我疯狂奔跑，她是谁？她的声音为什么这样悲伤？为什么她会呼喊我的名字，就像拼尽一切的力量要召唤我的灵魂。

眼前突然明亮，多么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房屋，到处是漫天的大雪。姜家村！这是我离开了十个月的姜家村！原来我离开姜家村不过十个月！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就像前生的故事一般？那间小屋是我住过的小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