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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3页）

经过几年的磨练，我现在一点也不怕大场面了。我结婚那天，来了不少同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有我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有我听到过的也有没听到过的。我给他们敬酒时，一概没有发慌。遇到我不认识的，茹慧就帮我介绍，遇到连茹慧也不认识的，我舅舅的副官就帮我介绍。

后来茹慧夸赞我说：“你的酒量真好。”

结婚后，茹慧跟着我回到了梅堡。乔老板本来是想让她住在城里的，连房子都帮我们买好了，乔老板说住在城里舒服，什么吃的喝的都有，何必住到梅堡那乡下去，想吃个西餐都得跑六十多里地。

茹慧却说：“爹，你当时不是说，我嫁过去就可以帮梅家收花了吗？现在怎么变卦了？”

茹慧一句话就把她爹顶得无话可说了，乔老板只得说：“那好，那就等闲了吧，忙季一过就回来住。”

“忙完了我一定回来，怎么说也是娘家住着舒服些。”茹慧说。

乔老板疼爱自己的女儿，却拿她没办法，摇着头自言自语：“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说完了他转过身看着我，说：“梅仍，我们茹慧跟着你是要吃苦的。”

我连忙说：“爸爸，您放心了，我不会叫茹慧吃苦的。”城里人把爹时兴叫爸爸，所以我也只好跟着茹慧这么叫，刚开始叫起来有些别扭，叫了两次后也就习惯了。

乔老板说：“哎，放不放心也只能放心了，我把女儿养了十来年，叫你梅仍捡了个大便宜，你和我这棉花生意做得太值了，赚了我的宝贝女儿去。”乔老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真是那种痛失所爱的表情。茹慧用目光剜了她爹一眼，然后撒娇似的抱住他的胳膊来回甩着。乔老板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几年的土匪越闹越厉害，每天都能听到有人被抢了的消息，这些消息大都是在梅堡走街串巷买卖小玩意的货郎们带来的，这些货郎总是把盛着各种日用小东西的担子往街头大桐树下面一停，卸下破旧的灰色毡帽，然后皱着眉头，深沉而神秘的说：“如今，这买卖是越来越难做了，到处都是土匪，这天下看来是要大乱了，给你们说呀，五公山都被土匪占了，二三十杆枪呢有。”　货郎们说的五公山是个满是悬崖峭壁的石山，山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些松柏树木，它在同州城南六十多里的土塬那边，和我们梅堡隔着一个同州城呢，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里路。

“土匪们占了五公山，据山为王了。”

“他们把山上的寺庙占了，把庙里的和尚赶了下来。”

货郎们还说：“这群土匪呀，见钱就抢，见东西就拿，见女人就上，尤其是那土匪头子，打得一手好枪，说打你上眼皮，绝不打你下眼皮。”

“那土匪头子叫什么呀？不，怎么称呼呀？”有人问。

“说起他呀，据说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以前在军队干的，军队吃了败仗就跑回来了，人们都叫他刘司令。”货郎说。

小槐对我说：“少爷，我们要不要也买两杆枪，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做事仁义，就不怕他土匪来抢。”

“土匪哪管你仁义不仁义，你以为他是李闯王呀，土匪管的是有钱没钱，要不怎么还叫土匪。”小槐说。

我无所谓地说：“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当时虽说也怕土匪来闹事，可也没怎么把这当回事，我想大家都说土匪抢人，可几乎都是道听途说，整个梅堡没有一个人见过土匪的面，再说我本分做人，里外都不得罪谁，土匪总不至于无缘无故来收拾我。谁知没过多久，我们梅堡还真发生了匪事。

被抢的是我们梅堡的鹿老爷，三更时分堡子里一阵狗叫，马蹄声喧天地来了又去了。大家连忙穿上衣服往外跑，刚好看见衣服零乱的鹿夫人光着脚坐在大门口哭。

鹿家上下几十口人都被绑在了堂屋里，屋子里乱作一团，到处都是被翻过的痕迹，在鹿家的马厩旁，一个新掘的土坑赫然在目。不用说，人们都猜出鹿家的金货银货以前就藏在那里，土匪把鹿家给连锅端了。

后来鹿家的下人说，土匪一来就把他们全都绑上了，只有鹿夫人没被绑，土匪把鹿夫人提到了院子里，用刀割她的衣服，割一刀就问她一声：“东西在哪里？”鹿夫人禁不住威胁，就指着马厩全说了。　。　想看书来

大家族　第二章（4）

土匪抢了鹿家的消息插翅飞翔，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小槐当初的建议。过了几天我到城里去找我舅舅，我对他说：“我想买几杆枪。”

我舅舅表情平静地问我：“看家护院？”

我点点头。

“害怕土匪抢你？”我舅舅又问。

我说：“我们梅堡的鹿老爷都被抢了。”

“这帮土匪。”我舅舅仍然很平静地说，可我看出来了，他的声音中多了愤怒。我舅舅是同州城警备司令，手下有的是扛枪的兵，可我知道这剿匪的事情不归他管，负责剿匪的是警察局。

我舅舅一杆枪都没给我，他说：“给了你枪也没用，你先回去吧。”

我说：“那土匪要是来抢我怎么办？”

我舅舅不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你尽管回去吧。”我当时还不知道我舅舅早就有了打算，他早就想剿灭五公山上的土匪了，只是碍于同州警察局长的面子，不好越权去剿匪。到后来我知道我舅舅已经设好了一个套，只等着五公山上的土匪往里钻了。

我回到家里，先对小槐说了我舅舅的态度，小槐哇哇地叫：“这没有枪不就是等着被抢吗？”后来我又对茹慧说了，茹慧却说：“舅舅叫你回来，自有他的理由，咱不用怕。”我说：“你倒是相信我舅舅。”茹慧说：“舅舅走南闯北领兵打仗，保准不会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