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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继续道:“据孙管事所言,蒋府中有舞姬共有二十六人,其中包括前些日从北郡太守那处带回来的七个胡姬。而这二十六人中,年岁在二十五往上的仅有三人,一胡姬、两汉女。然,此三人额上皆无朱砂痣……”
莫延云忍不住问:“难不成她并非舞姬?”
出现在后院的貌美女郎,倘若不是舞姬,那唯有另一层身份:蒋崇海的姬妾。
这话方落,莫延云却见燕三摇头:“非也。我还碰上一个林姓小管事,说来也巧,林管事说在未时末时,曾于长廊附近见过那美妇。林管事不识得她,问她是何人,她答曰她是君侯的姬妾,因衣裳不慎被茶水沾湿,故而需换身衣服,还问他贵府舞姬住在何处。林管事当时未起疑,如实相告之。”
燕三又说:“我与那林管事一同去了汉女舞姬所住的东苑,当时苑中除了两个结伴外出消食尚未归的舞姬,其余人皆在。但我未曾在那里见到‘逢春’,询问旁的舞姬,她们皆是一问三不知,都道近来未见过生人,更别提额上有朱砂痣的美丽妇人。”
莫延云一愣一愣的,越听越迷糊。
那美妇是府中人,又生得姿容妍丽,在哪儿都跟颗明珠似的,管事居然不识得她?
她自称君侯姬妾……这倒不假,问题是她为何要问舞姬住处?舞姬住处非秘密,只要在府中待过些时日、且有心打听,都不会不知晓。
难道她非府中人?
可这也不对啊,先前君侯问蒋崇海要人,点了“逢春”之名,姓蒋的分明是一口应下,并无任何疑惑。
但汉女舞姬住处中,又确实寻不着她,甚至还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她真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西苑你去过否?”莫延云想到其他。东苑无人,西苑该有了吧,否则她为何向管事询问舞姬住处?
燕三颔首,他向来缜密,后来还真去了西苑调查:“去过。西苑中确实有人于申时初见过她,那胡姬说对方自称是东苑琴姬之友,名为菘蓝……”
莫延云瞠目结舌。
菘蓝?她不是说她叫逢春吗?怎的仅一个时辰不到就换了个名字?
但令他更震惊的还在后头,因为他听燕三说:“据‘菘蓝’所言,她原是南方人,随丈夫北上营生时不幸路遇劫匪,辗转后于近日方来到蒋府,因未被安排,暂居东苑中。蒋府中的胡姬皆是新至,对府中情况不甚了解,故而无人起疑。她在西苑要了一身灰蓝色的衣裙和少许米粉,而后未在西苑多待便离开了。”
莫延云只觉陷入一团迷雾中。
名字是假的,经历也一时一个样,她到底是何人?有何意图?
“真是好生大胆。”秦邵宗怒极反笑。
莫延云打了个激灵,思绪忽然往另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甭管那美妇到底是何人,又为何举止怪异,她涮了君侯一把是事实!
他们君侯是何人?
是朝廷唯一一个凭军功位列最高爵位、比肩三公的彻候;是能将北国那群虎狼打成会摇尾巴的狗的男人。
这般多年走过来,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什么明枪暗箭没挡过?
莫延云敢拍着胸口说,上一回耍他们君侯玩的,都被砍成一块块在狗肚子里投胎了。
好吧,虽然此番戏弄搁在那堆阴谋里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但被一介女流戏耍,这还是头一次。
“君侯,此事现今怕是不好计较。”莫延云低声说。
他们来蒋府有旁的事,更罔论姓蒋的还藏了其他心思,这节奏哪能因一个女郎而乱?
或许对方也觉得他们来做客、不好在主人家中大肆声张,因此才扯虎皮做大旗,敢借君侯的名头用。
秦邵宗轻呵了声:“怕?倘若这点小事还需忧心忡忡、干脆也别去寻盐枭李瓒了,直接打道回府,钻到房中以被蒙头,省得叫旁人知晓你轻易便两股战战。”
莫延云愣住。
君侯这是,要和她计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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