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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日（第2页）

这次失明持续了很久，时蕴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他在厨房裏一边切水果，一边跟她说投资那些事。

几个短期项目进去就可以把钱收回来，他用她的信息开了工作室，到时候账会走到她名下。

还有几个长期的不急，安宜和沈似盯着，到时候也是走到她名下。

她突然鼻子一酸，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吸了下鼻子，正垂眸认真切水果的人动作一顿，回头望向黑暗。

常听人说，盲人是一座孤岛，岛上在上演光怪陆离的默剧，他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

起初他不明白为什么听不到，现在才明白，因为亲人在舞臺上，演熟视无睹、谨小慎微的爱人。

江迟礼不愿意时蕴这样。

她应该话很多，与照顾其他人情绪相比，她更考虑自己舒不舒服，情绪和心思一览无余。

江迟礼端着水果出去，他找不到时蕴坐的位置，直到听到拍打沙发的声响，他才找到正确方向。

时蕴伸手胡乱地将脸上的泪擦去，然后去接他递过来的水果，手指相碰，他感觉到潮湿，突然长长地嘆了口气。

时蕴咬着水果，食之无味，江迟礼起身去抽纸，伸手要她的手。

她以为他要给自己递纸，手伸手过，他却帮她擦着手上的眼泪。

动作和往日一样，细致耐心。行云流水的背后，是他十年如一日地比自己提前适应黑暗，学习独立生活。

时蕴咀嚼着樱桃，想到这裏，鼻子再次酸了。

这次硕大的泪珠砸下来。

从意外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二人默契地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眼睛的事情。

这滴泪砸在手臂上，却洇湿了二人之间这张无形的窗户纸。

江迟礼动作停了一下，之后继续。

时蕴的情绪已经到临界点，偏头用纸蹭着泪，带着哭腔委屈：“所以你这次又是想要在手术臺上跟我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是吗？”

江迟礼见不得她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抓着心臟，让他呼吸不畅。

江迟礼突然笑，轻松地戏谑开口：“那这次可不会给你挂我电话的机会。”

这种时刻还能开得起玩笑，时蕴拧着眉把手裏的卫生纸丢向他。

江迟礼被砸，嘴角还是弯着，但出声，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其实没人好受：“好了，不告诉你，就是害怕看到你这样，但从没想过丢下你。只是不想你等在外面。”

江迟礼见过她在手术室外的样子，失魂、无助，那时候还有他，如何真要这样，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

时蕴稍稍安慰，擤了擤鼻，然后还是不满地看着他：“真的？”

江迟礼重重地点头。

“算你识相，不然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再原谅你。”

江迟礼伸手将她揽在怀裏：“不会的，不可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泪并没有完全止住，不受控，源源不断，浸湿他衬衣肩头。

“手术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

好快。

这次手术风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二人心知肚明，这也是江迟礼不愿意告诉的原因。江迟礼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慰：“不许哭了，我看不见，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