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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槐树（第2页）

他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指尖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轻轻点在了你的额间。

霎时间，无数不属于你的画面与情感如同决堤洪水，汹涌地冲入你的脑海！

你看见一名身着旧时衣衫、风尘仆仆的赶考书生，在一个雨天停留在此处屋前，谦逊地向屋中一位清秀温婉的女子讨碗饭吃。

书生虽衣衫简朴，却难掩其风度翩翩、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不仅女子对他心生好感，连村中人也觉此子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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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很快端上一碗热气腾腾、卧着鸡蛋的素面。书生吃得很快，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吃相，一举一动间，竟隐隐透着某种不凡的涵养，似有皇家风范。

书生吃完后，郑重道谢，言说若他日高中，必当回报，随即因赶考日程紧迫，匆匆离去。

后来，书生果然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他心中始终念念不忘那雨日的一碗面与那双温柔的眼睛，处理完京中事务后，便迫不及待地衣锦还乡，想要寻到那位女子。

然而，等他再次回到这里，得到的却是女子已被一伙路过土匪杀害的噩耗。

原来，那碗面，那瞬间的温暖，早已让书生对那善良的女子心生倾慕。巨大的悲痛与遗憾瞬间击垮了他。

他拒绝了京中的高官厚禄，浑浑噩噩地在那女子留下的旧屋中住了下来，终日与酒为伴，过得颓废不堪，将对女子的思念与对自己的悔恨深埋心底。

他彻底疯了。某一日，他想起曾见过女子对这院中槐树格外珍爱，时常为它浇水除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既然无法成为她心中的珍爱，那便与她所爱之物长伴吧。

于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于槐树下系上一条洁白的绫带，将自己年轻而充满遗憾的生命，决绝地交付了出去。

村中人及后来寻来的状元府邸家丁发现时，为时已晚。为了掩盖状元郎自缢于此的真相，也或许是为了让此地不再受打扰，令亡者安息，便有意无意地放任乃至散播流言：

此处阴气太重，常有阴魂徘徊，久居于此者，易被附身，最终都会莫名吊死在那棵槐树之下。

……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你猛地回过神，额间那冰冷的触感已然消失。眼前的堂屋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白蓝色的身影？

唯有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冰凉的酥麻感，仿佛被什么柔软却毫无温度的东西轻轻触碰过。

而指尖，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留下淡淡的湿痕。

是泪吗？谁的泪？

你怔怔地抬头望向窗外。

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院中一片狼藉，落满了残枝断叶。

那棵历经沧桑的老槐树，仿佛在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通灵中耗尽了心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些许叶片，失去了几分生机勃勃的光泽，显得有些颓败。

而那位徘徊于此、等待了不知多少岁月，或许只想找人诉说那段深埋过往的故人执念……

也不知，随风散于何方了。

或许，他终于得以解脱，去寻找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了。

又或许，他那沉重的执念，已悄然转移。

你站在寂静的屋里，望着院中那棵仿佛沉默了许多的老槐树，心中百感交集，久久无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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