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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我不吃。&rdo;嫌恶的看一眼盘中分辨不出核桃肉的堆积物，初晴撇开头。

&ldo;你不吃，那就我吃吧。&rdo;锦夜好脾气的点点头，双目直视前方，专注盯着前头悬挂的红穗平安结，一手探到盘中，哗啦啦抓了一大把，随即就不计形象的往嘴里塞。

&ldo;小姐!&rdo;初晴气恼摔了盘子，&ldo;你要是真不想去京城，就去同老爷说，你若说不出口，我去说也可以!&rdo;

锦夜愣住，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ldo;啊，难得见你生气，平日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不到居然还会发火。&rdo;

&ldo;……&rdo;初晴哭笑不得，自己在这里认真的等她回答，谁知她却不伦不类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外头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透进来，锦夜下意识往右边挪了些位置，阴暗处的面容看不清楚表情，&ldo;这样也好，你替我担了那么久的黑锅，做了那么多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也该告一段落。&rdo;

初晴垂下头，低声辩解：&ldo;赌坊开张以来，被打伤的那些人都是我亲自动手的，何来黑锅一说。&rdo;

锦夜忽然就笑开来：&ldo;上月被你打折手的人，可还记得?&rdo;

&ldo;记得，他曾对小姐出言不逊。&rdo;初晴略一颔首，那街尾的王癞子，嗜赌成性，输完了本钱后居然还丧尽天良的要把妻儿抵给赌坊，被小姐拒绝后就开始口不择言的辱骂苏家，她听不下去就教训了他一顿，结果倒是好长时间没见他。

&ldo;出言不逊就该拔了舌头。&rdo;她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一贯的温和口吻，淡淡的，像谈论天气一般，&ldo;骨头断了能接，舌头没了可不好找。&rdo;

初晴不语，思路有些混沌，某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身边这个相处了十二年的女子陌生的可怕，自己或许从来都未曾懂过她吧。

&ldo;说穿了，其实你也明白我下手会比你狠，才提前替我处理，你心肠比谁都软，偏偏那些人瞎了眼，硬要贬得你一文不值。&rdo;她慢条斯理的抽出方怕，擦掉手里粘上的屑末。

初晴紧张：&ldo;小姐……&rdo;

锦夜拍拍她的头，安抚小动物一般，&ldo;但是我真喜欢这样的你，我八岁那年收留了你，你怀里还抱着半死不活的野猫，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笑，自己都养不活的小乞丐，居然还保留悲天悯人的好心肠。&rdo;顿了顿，她又轻笑：&ldo;这么仔细想来，我与你简直是云泥之别。&rdo;

初晴眼里涌上哀色：&ldo;小姐，你不明白，我自幼无父无母，都是靠着好心人的接济，所以，比起那些愤世嫉俗的想法，我更愿意相信……人性本善。&rdo;语毕，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ldo;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是不会明白的。&rdo;

锦夜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有接话。

她锦衣玉食?没错，可惜那也不过是八岁以后的生活……

八岁以前，苏家还未发迹，一家三口住在破庙里，尝尽了世间冷暖。母亲原是内阁首辅家的千金，跟着一穷二白的父亲私奔，不但要为了生计熬夜赶绣工，还要努力教导女儿成为大家闺秀，就连大冬天都跪在私塾的门口恳求先生多收一个弟子……

到如今，她也算是旁人眼中的大家闺秀，可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堪画面，想起在街头被恶狗追咬的场景，还有那些被人泼剩菜剩饭的记忆，竟然毫无初晴所谓的感恩之心。

&ldo;小姐，在想什么?&rdo;初晴俯身过来，替她理一理乱了的发鬓，

锦夜笑得越发古怪，她在想‐‐多么遗憾，她苏锦夜就是为数不多未被菩萨感化同时又内心丑陋，睚眦必报的那一类小人

直到明月初起之时，苏起旺才见着了后头那辆姗姗来迟的马车，看着被丫鬟扶下车的女儿一脸精神不济的模样，他再多责备都化成了心疼，&ldo;乖女儿，累坏了吧，我们先去找个客栈歇下，明儿个你再陪爹去好好挑个大宅子。&rdo;

锦夜原本还迷迷糊糊，可一踏上这京城的土地后就倏然清醒了许多，倒不是这天子脚下的地段有多奇妙，而是这周围人群传来的闹腾劲彻底让她的睡意全无。放眼望去，满大街的人流，无论男女，均是身着鲜艳服饰，一手灯笼，一手……青草?

&ldo;那是珞瑜草，庙会时若碰见心仪的对象，便可赠给对方。&rdo;

从来没听过的陌生嗓音，锦夜回头，就看到了父亲身后的高个青年，斯文面庞，谦卑姿态，她眯了眯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初晴附耳过来，悄声道：&ldo;是赌坊里那个新来的庄家。&rdo;

闻言，锦夜不免有些意外，出门前爹几乎遣散了所有的家丁，说是人多口杂，不愿京城的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没想到此刻又多出了个资历尚浅的伙计。

&ldo;锦夜，这是阿楚，赌坊里的伙计，你应该见过的吧?爹早上碰到一个仇家，差点出事，还好有阿楚在……&rdo;苏起旺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俨然将其当成了救命恩人。

&ldo;这么巧。&rdo;锦夜笑了笑，眸色清冷似月。

阿楚弯下腰，淡淡回道：&ldo;大小姐，是挺巧。&rdo;

苏起旺倒是乐了：&ldo;这有什么巧的，你们之前也有见过的嘛‐‐&rdo;

初晴暗自摇头，老爷，你说的巧和他们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