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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伸手折下一枝梅花，轩辕懒懒问道：&ldo;若是起兵，伯鸣觉得朝廷有几分胜算？&rdo;

周玦犹豫了下：&ldo;那要看陇西和临淄那边的态度了。&rdo;

轩辕不置可否：&ldo;好吧，先暂时这么定了，之后的事情，再同他们细细商量。&rdo;看周玦，表情有些阴沉：&ldo;朝廷这边呢？你觉得和燕王勾结的权贵，到底是谁？&rdo;

周玦看他，神情也有些变幻莫测：&ldo;关键不在于是谁，而在于陛下希望是谁？&rdo;

轩辕把手上那枝白梅递给安义，嘱咐他插起来：&ldo;聪明。&rdo;

顾秉回到大理寺，极其匆忙地处理了公务，便去看小太子。

轩辕冕用一种很古怪的姿势坐在那里，提着笔，在生宣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什么。

顾秉看了眼，有些惊讶，忍不住开口问道：&ldo;殿下喜欢行草？&rdo;

轩辕冕看到他，眼睛亮了亮，矜持道：&ldo;师傅说了，陛下善飞白书，所以孤也要练行草。&rdo;

顾秉留意到他没有称父皇，想必还在生气，笑了笑坐到他旁边：&ldo;草书太难了，殿下还小，应该从楷书练起。&rdo;

轩辕冕放下笔，轻轻道：&ldo;其实孤不想练字，孤只想玩。&rdo;

顾秉还是头一次听见别人这么毫不避讳地讲这么不思进取的话，但想到太子只六岁，喜爱玩闹本就是孩童天性，便强把心头的不适压下来。

&ldo;为何？&rdo;顾秉边帮他磨着墨边问道。

轩辕冕再次运笔，许是因为功力太浅，年纪太小，硬是把肆意狂草写得如同扭曲爬蛇一般。

&ldo;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就算不死，练不练，像不像也无关紧要吧。谁会在意&rdo;

顾秉哽住，轻轻包住他的小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写：&ldo;写字就和做人一样，一是要勤勉，若是觉得枯燥便时时偷懒，别说练字，做什么都做不好；二是身和心必须要正，行端坐正，字才会方直好看，而心正了，手也就稳了；三是要学会权衡，灵活机变，收放疏密，落笔前就要心中有数，若是与计划有差，便能及时查缺补漏。&rdo;见轩辕冕听的认真，顾秉笑笑，补充道：&ldo;最后一点，也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适当的临摹是对的，但是任何事情都要从最简单的学起做起，若是好高骛远，最后可能就什么做不成了。&rdo;

轩辕冕抬头看他：&ldo;其实孤不喜欢草书，看起来乱乱的。孤能学其他的么？&rdo;

顾秉笑得温和：&ldo;当然可以啊，你这么大的孩子，又这么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rdo;

轩辕冕眼睛亮亮的：&ldo;若是孤能长大，是不是就不行了？&rdo;

顾秉忍不住把他抱到腿上：&ldo;这世上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的。&rdo;

轩辕冕撇撇嘴角，那样子像极了私下的轩辕：&ldo;那顾大人你呢？听说你是个大官，父皇还很喜欢你，你有想要却没有的东西么？&rdo;

&ldo;有啊，怎么没有，多的去了。&rdo;

沉默了一会，轩辕冕极轻地问道：&ldo;那父皇呢？&rdo;

顾秉叹气，摸摸他的头：&ldo;上位者与普通人更是不同。他们比一般人担子更重，想的也更多，闲暇就更少。你父皇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太忙了。&rdo;

轩辕冕咬唇：&ldo;才不是呢，孤知道他讨厌孤，从生下来那日就知道。&rdo;

顾秉严肃起来：&ldo;殿下，请您记住，这种话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提起。君臣父子，你们名为父子，份属君臣，想要活下去，平安地长大，无论心里对陛下的想法是什么，您都要毕恭毕敬。何况，顾秉说句忤逆的话，此时殿下能锦衣玉食地坐在这里练字，而不是在贫贱人家为奴为婢，尽是陛下所赐。这话，幸亏是臣听见，若是换了别有用心的人。&rdo;顾秉顿住了，眼神却凌厉似剑，轩辕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轩辕冕有些委屈，低低道：&ldo;孤知道了。&rdo;

顾秉脸色慢慢缓和：&ldo;殿下，不管别人对您说了什么，请您相信臣，陛下，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人。&rdo;

轩辕冕抬头看他：&ldo;比你还好么？&rdo;

顾秉愣住了，摇摇头：&ldo;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黑白分明的，也许殿下有一日就发现，其实顾秉没殿下想的那么好。&rdo;

轩辕冕抬头看他：&ldo;比你还好么？&rdo;

顾秉愣住了，摇摇头：&ldo;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黑或者白的，在我们这样的位置上，是非对错，善恶曲直都已经很模糊了。&rdo;

&ldo;那连对错都没有了，那每个人都活的这么辛苦这么累又是为了什么？

顾秉捏捏他的脸：&ldo;这个每个人都不同的，看各人想要什么了。现在殿下先别想太多，过几年，您自然会明白。&rdo;

轩辕冕不甘心：&ldo;那你呢？&rdo;

顾秉皱眉：&ldo;你还小，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道理说给你，你也未必能听懂。你只要记住一点，你在宫中行走，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rdo;顿了顿，顾秉苦笑道：&ldo;也许殿下有一日就发现，其实顾秉没殿下想的那么好。&rdo;

轩辕冕沉默半晌，末了道：&ldo;不管怎样，孤还是觉得你好。&rdo;

第十六章：东风夜放花千树

转眼便是元月十五，由于每夜皆有盛大的灯市，连平日里的宵禁都暂止了。顾秉边看着小太子练字，边听清心说些外面听来的闲话。

&ldo;大人，你前两天没出门真是可惜，听说彩灯有几万盏，戏台有八里长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