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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顾秉靠着墙，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天旋地转中那刺客的面目却越发清晰，终于忍不住扶住阑干吐了出来。

轩辕叹气，拍拍顾秉的背，又递给他温水漱口：&ldo;勉之，我们进去慢慢说。&rdo;

顾秉跟着他进入室内，又七弯八拐地从暗道进入一间密室，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榻，连桌椅都没有。

轩辕指指头顶上，悠然坐下道：&ldo;上面便是太极殿，朕的寝宫。&rdo;

顾秉犹豫了下，肃立在门口：&ldo;陛下对今夜之事有何交待？&rdo;

轩辕拍拍床，示意他坐下，捏着那张信笺若有所思。

顾秉不敢造次，仍呆立在原处，轩辕不耐烦地叫了声：&ldo;勉之。&rdo;

无奈地在他身侧坐下，顾秉思绪迅忽恍若光电，几万种可能性在心里转了又转，却仍是一团乱麻。

轩辕把手中的信笺递给他，内容倒是简单，寥寥数语。

臣莫奎蒙圣主知遇，权知一州军政，垂老无可补报。然今燕贼谋逆，河北道二十余州早已落入贼手，臣唯有一死以尽臣节，还望陛下速速兴兵伐诛逆贼。臣再拜叩首。

顾秉沉默，末了道：&ldo;臣以为，信使虽是假的，信恐怕是真的。&rdo;

轩辕眯起眼睛：&ldo;朕在想，若是燕王还未行动，此次只是逼朕先出手，那朝廷便陷入被动，局势便很难说了。&rdo;

顾秉点头：&ldo;目前的情况，确实是后发者赢面大些。可若燕王如莫刺史所说，已经行动，而朝廷却按兵不动，岂不是失了先机？&rdo;

&ldo;勉之，你觉得信是真的？&rdo;

顾秉对着光，仔细打量半晌：&ldo;臣与莫奎均在剑南道当过刺史，臣可以肯定，字确实是莫大人的。&rdo;

轩辕默然，突然开口道：&ldo;勉之现在可好些，还想吐么？&rdo;

顾秉失笑：&ldo;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情关心这些。&rdo;

轩辕极为疲惫地闭上眼睛：&ldo;勉之不觉得奇怪么，这个刺客既然想刺杀你，那便不是朕这边的人，可若不是朕这边的人，为何要帮莫奎传信？&rdo;

顾秉看他脸色有些青灰，建议：&ldo;不如，明日我们再和子阑兄，伯鸣兄还有黄大人商量商量？&rdo;

轩辕拍拍顾秉：&ldo;记住，明日不管朕说什么，都不要拆穿朕。朕平日常在这儿就寝，今夜你也在这儿将就睡吧。&rdo;

第十九章：与君心赏向来同

翻来覆去一夜，顾秉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难以入眠。一切都像是笼罩在重重迷雾里，而他们则仿似失路之人，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仿佛是准备周全，却不知道危险何时会来，若真的来了，又该如何应对。

不知轩辕有没有睡着，一呼一吸悄无声息，尚未散去的酒香混着平日沾染的龙涎香，虽不合时宜，顾秉却禁不住地心猿意马，随即不免一阵自我唾弃。

突然有微凉的触觉，轩辕伸手抚上顾秉的手背，又轻轻扣住：&ldo;想什么呢？不睡。&rdo;

顾秉耳热，想抽出来，却发现轩辕的手劲极大，赧然道：&ldo;自然是蓟北的事情。陛下有什么想法了么？&rdo;

轩辕在黑暗中转身，温热的鼻息扫过顾秉的脸：&ldo;朕觉得，朝中有奸细。&rdo;

顾秉心下纳闷，朝中有奸细这件事情，苏景明告密时也是提到过的，此时陛下重提此事，乍看有些多此一举，除非。。。。。。

顾秉声音飘忽，连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ldo;莫非，陛下的意思是，我们身边，枢密就有奸细？&rdo;

轩辕虽冷心善变，但其实是个极其念旧之人，登基数年，大开恩科，广纳寒门子弟，但真正倚重多为东宫旧臣。他口中的&ldo;我们&rdo;多半是东宫旧臣，顾秉在脑中搜寻自己所知由东宫而出的诸人，从凤阁鸾台到微末小吏，一张张面孔顶着不同的表情怀着叵测的心思，明明是极其熟悉的人，官服换了颜色，面目反而却愈发模糊了。

轩辕轻挠他的手背：&ldo;谈谈你对他们的看法吧。&rdo;

顾秉沉默半晌，没有推辞，轻轻道：&ldo;臣对每个人的看法和他们在朝中的风评未必相类，而他们的本来面目就更加难测了，不知陛下想听哪种？&rdo;

轩辕轻笑：&ldo;难得你这么老实，唔，朕久居宫中，消息闭塞，那便先听听朝中风评吧。&rdo;

许是黑暗纵容了人的胆色，往常只会腹诽的顾秉冷笑出声：&ldo;好吧，看来陛下的暗卫细作都是吃白食的，那臣便只好班门弄斧了。&rdo;沉吟了下，顾秉斟酌字句：&ldo;我们这些人，大致分为几类，黄大人和史阁老苏太傅都是三朝元老，甚至还是王丞相的同科，自然是德高望重，威望极高；赫连兄和周兄虽一个出身陇西将门，一出身江东华族，但其祖辈均是闵帝旧臣，群臣对于他们，敬畏也好，忌惮也罢，纵有微词也是不敢轻易议论的；秦大人，蔡大人，吴大人，包括臣都是寒门子弟，鲤跃龙门之后再蒙陛下知遇，虽不曾有只言片语飘进臣的耳朵，但臣想，道不同不相为谋，士族诸位大人对我等应还是有隔阂的吧。&rdo;

虽轩辕身子未动，但顾秉可以感到他正侧身凝视着自己，有些发窘。

&ldo;恩，再说说你的看法吧。&rdo;

顾秉抱怨：&ldo;陛下就那么喜欢让臣当小人。&rdo;

轩辕笑的有几分无赖：&ldo;得罪人的事情，当然留给臣子做，勉之，这是恩宠。&rdo;

顾秉叹息：&ldo;臣的看法与其他众臣怕是大同小异，黄大人是当世宰辅，对臣劝导提携良多；赫连则可能会成为名将，但性情火爆，偶尔冲动；伯鸣兄是可与陈平媲美的谋臣，不过私下里有些不检，难免遭人诟病；秦兄这样的能吏，百年也难得一个，然而过于耿直，招人嫉恨。&rdo;顿了顿，&ldo;蔡同恩，吴庸几个平日里都难得接触机密，臣便不说了。&rdo;